《美国秩序的根基》读书笔记
文/亦忱
《美国秩序的根基》汉译本封面
对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头而言，买一张机票，揣一枚手机，拎一只旅行包，带一本书在路上阅读，来一趟说走就走的出行，并在途中把读到击节时的感悟，我手写我心记下来，这无疑有装逼的感觉，但似乎对人畜无害。
于是，便有了以下拉拉杂杂阅读这本书的笔记和感想。
一
讲真，翻开《美国秩序的根基》第一章，被标题震惊了：秩序，人类的第一需要。
《美国秩序的根基》第一章标题
说实话，咋读这几个字，顿然想起当年读塞缪尔·P·亨延顿在《变化社会中的政治秩序》第一章，引用时评家沃尔特·李普曼的话：“我确实知道，对同居于一国或一地的人群来说，最大的必需品莫过于被统治，如有可能便实行自治；如蒙天赐，便受廉明政府统辖；但无论如何，非被统治不可”。在我看来，统治才能产生秩序。这应该是古今中外毫无疑义的历史事实。柯克在他的传世之作中开宗明义这样写道：一个人不管是独处还是与他人一起生活，都必须了解秩序才能过上像样的日子。如果我们缺少了灵魂秩序和社会秩序，我们就居住在“幽暗之地”，正如《约伯记》所言，那“是死荫混沌之地，那里的光好像幽暗”。【摘自P2页】理解“秩序”一词的方式，也许是看看它的反义词“失序”（更有助于对秩序的认可）。【注：本文所有引述柯克的著述，括号内的文字是亦忱画蛇添足】失序状态是一种混乱且痛苦的经验，如果一个社会陷入总体性的失序状态，许多社会成员会消失。如果社会成员处于精神上的失序状态，那么共同体外在的秩序也无法持久。柯克在书中断言道：秩序的内涵大于法律；特定秩序的诸多方面取决于信念和惯例，而非受制于实在法。【摘自P3页】读到这儿，联想到前不久美国现任总统唐纳德·川普，把CNN记者从白宫赶走，被CNN提告后，美国法官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裁定山姆大叔必须纠正这一做法。而那位从白宫走人的记者迅即拿回他被白宫没收的通行证高调回来，其受到同行英雄般欢迎的画面，足证美国的社会秩序，显然不是我等东方国家的老朽们可以透彻理解的现象。必须从“美国秩序的根基”寻找原因。善良社会的特征是保有相当程度的秩序、正义和自由。在这三者之间，秩序居首：因为只有在合理的公民社会秩序之中，正义才能实现；而且除非秩序能赋予我们法律，否则自由无非就等于暴力。我们享有正义和自由之前，必须要有秩序。无人能在普遍的无序中幸存。在每一代人中都有某些人，强烈地反抗道德秩序和社会秩序。虽然憎恨秩序等同于自杀，（但）此类现象却值得认真探究：如果你无视现实，现实就会成为你的主宰。一旦革命或战争摧毁掉某一既定的秩序之后，为了能够生存下来，重新寻找秩序原则就成为当务之急。……通常，新秩序比他们推翻的旧秩序还要恶劣。人类不可能长期被赤裸裸的暴力统治。（以上摘自P5-6页）对柯克的上述论断，自然不能一概而论。虽然法国和前苏联的革命基本符合柯克的上述论断，但美国立国240多年的历史表明，不仅美国为脱英而打的独立战争胜利后，建国奠定的秩序优于英国殖民统治的秩序，而且，美国南北战争结束后的秩序，也优于内战前的秩序。
读懂此图的人基本了解美国的秩序
因此，所谓“尽信书不如不读书”，果然是至理名言。
三
美国现今的秩序并非立足于意识形态。它并非人为创制的产物，而是长出来的。这样的美国秩序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也会随着社会环境的改变而在某些方面发生变化。……美国之所以能够避免肆虐许多现代国家的混乱不堪且充满暴力的变化，可以说，对某些持久秩序原则的坚守居功至伟。没有秩序是完美的，因为人本身就是不完美的，想必我们永远也不可能到达乌托邦的境界。不过，如果某一秩序的根基健康有力，它就能够被重新注入活力并得到改善。如果秩序的根基已经枯萎，“死树底下无人能乘凉”。（摘自P8-9页）现在看来，我们可以基于柯克对美国灵魂秩序和社会秩序的定义，来解释川普对美国法院和法官服软，乖乖把自己赶走的CNN记者再请回白宫这件事。网传，2018年11月7日发生在白宫东厅记者会现场的那次川普赶走CNN记者的事件，被美国各大传媒记者的摄像机记录的基本真相如下：那是中期选举结束后的第一天。唐纳德·川普在白宫东厅亲自主持聚集超过百位国内外媒体的记者会，并在开始不久后，就点了坐在第一排位置的CNN记者阿克斯塔提问。 “谢谢你，总统先生。我想质疑你在中期选举竞选最后阶段的一个论述，那就是…。” 阿克斯塔接下麦克风，还没说完，立即被川普打断。阿克斯塔没搭理总统，继续说道，“你持续使用‘侵略’一词来形容离美国尚有数百英里的中美洲难民大潮，是不是试图妖魔化移民，刺激选民？”川普多次试图打断阿克斯塔的提问，并回答说“侵略”没有争议，也没有要妖魔化移民的意思。但阿克斯塔不依不饶，继续追问。川普开始讽刺阿克斯塔：“老实说，我觉得你应该让我来管理这个国家，你来管理CNN。如果你做得好，你们的收视率就会更高”。阿克斯塔只当没听见，继续鸡同鸭讲追问川普关于通俄门调查的问题。此时，川普终于失去耐性，反复说“够了、够了”、“放下麦克风”，甚至作势离开讲台，显示不愿意再接受阿克斯塔提问。旁边一名女实习生站起身来，试图从阿克斯塔手中夺回麦克风，但他没松手，说了句“不好意思，女士”，继续提问。最终，阿克斯塔交出麦克风，实习生递给另外一名记者。但川普怒气未消，回到讲台，指着阿克斯塔说，“CNN因为有你这样的人为他们工作感到羞耻。你是一个无礼、糟糕的人。”此时，手握麦克风的ABC记者试着为阿克斯塔辩护，称他是一个勤奋的记者，而且“我也不是你的粉丝”。顿然引发记者席一阵哄堂大笑。对此，川普更生气了：“老实说，我也不是很喜欢你们。”几秒钟后，川普继续指责阿克斯塔，“当你报道假新闻，CNN报道很多假新闻，你就是人民的公敌。”话说当天晚上，阿克斯塔要返回白宫再做报导时，特勤人员将他拦下，告知他的白宫记者证已被吊销，要求他交出记者证。
图为川普与Cnn记者过招场景
对上述于11月7日发生在白宫记者会上的场景，CNN聘请的律师布特劳斯于当地时间11月14日下午三点半，在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联邦法院六楼的28A法庭里，代理CNN指控美国政府没收白宫记者证的行为及过程，已违反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规定的言论自由（记者无法履行职务、涉嫌处罚观点不同的记者）及第五条修正案法律规定的正当程序（取消过程未有通知、未给予申诉机会、没有具体衡量标准）。后来发生的事态，众所周知，CNN记者阿克斯塔拿回了被白宫吊销的记者证，强势的川普被美国法律架设的天花板，逼得低下了桀骜不驯的高贵头颅。按CNN聘请的律师的说法，那天川普赶走阿克斯塔的记者会现场，所有记者都在尽自己本分时，“只有川普先生才是当天房间里最具侵略性的、最无礼的人”。根据本人阅读美国各种历史著作及翻阅《美国秩序的根基》初步得出的观感，大凡不能理解“主权在民”的天条是美国立国的基石，美国人处世行事的道德金律，是“你希望别人怎么对待你，你就应该怎么对待别人”，则无论是谁在美国掌权，也无论是哪个国家的领导人跟美国政府或国会打交道，鲜有不被美国的秩序根基绊倒在地。就连当今世界最有权势的美国现任总统唐纳德·川普也不能例外。
为尚红科兄的汉唐阳光做个硬广
不知别人是不是有这种观感：我们经常听到有人张口就来一句：“美国是个三权分立的国家，总统也并无为所欲为的权力”。殊不知，美国其实是个四权分立的国家。除立法、司法、行政三权之外，美国的新闻媒体拥有无所顾忌监督批评上述三权的权力。记住，是权力而非权利。且美国历届政府跟新闻媒体在司法层面过招，迄今没有值得一提的胜出案例。恕我孤陋寡闻，举目所见，很多对政治学懵然不懂的人，并不知道“权力的本质是影响力”的定义。为什么美国社会对新闻媒体的推崇胜过对政府的迷信？标准答案是：新闻媒体的存在，是美国社会保持优良秩序的重要根基。也许是最重要的根基，没有之一。依据美国开国先贤托马斯·杰弗逊的观点，如果谁有本事和胆量，让美国人在新闻媒体和政府之间只能选一样，恐怕多数美国人会选择要新闻媒体而不要政府。最近两年来，作为隔洋吃美国瓜的中国瓜民，令人印象非常深刻的是，唐纳德·川普作为美国历史上最奇葩的总统，他似乎并不明白“权力的本质是影响力”的道理。其就任总统以来，对任何自己不满意的新闻媒体，一概以信口雌黄的“假新闻”狂怼狂批。《美国秩序的根基》这本近600页的书，已经基本读完了。感觉这篇已经涂鸦了4000余字的阅读笔记，没有必要继续写下去的道理在于：不想给朋友们，尤其不想给后代们渲染一种悲观失望的情绪。这话该怎么说，才显得比较温和，或看起来不那么极端呢？这么说吧，我们不要对唐纳德·川普主导的美国政府，把中国现政府当竞争对手的世纪性博弈第一局走势，有不切实际的、或过于乐观的深度期待。从目前的博弈事态来看，大洋两岸这两个大国的决策团队，显然彼此低估了对手能给自己带来的伤害和痛苦。虽然接下来已经列入程序的妥协，尽管是顺理成章的，肯定也是阶段性的，但妥协的内容不太可能会满足双方的期望值。因此，这次是非常有限的妥协。当然，信不信由你。一言以蔽之，美中两国的这场世纪性竞争，之所以是根本性冲突，其深层道理在于：美中两国的秩序根基不能兼容。
图片取自网络
也许，美中两国被辽阔的太平洋隔开，在可见的将来，能实现共生、共存，肯定也不会有不可控的军事冲突，但携手共荣的可能性，尚有待美中两国各自展开结构性改革，把彼此的秩序根基改造得可以互相兼容才有可能。不过，作为已年过六旬的老朽，亦忱能看到这一愿景的可能性很低。乐观估计一下，儿孙辈或许有可能。这就是亦忱最近远离喧嚣的家乡，在一处不受任何人打扰的地方，静下心来阅读《美国秩序的根基》这本书，得出的惟一结论。愿上帝和佛祖保佑美中两国民众，赐给世界和平、发展、安宁！最后，亦忱在此预言如下：以唐纳德·川普为首领的美国政府，试图“以美国优先”做天条，重构世界和美国的国内秩序，如果其所作所为不植根于美国早就成型的道德秩序和社会秩序，不可能获得其前任里根总统那样的成就。如果川普及其找来的下属们，不依据美国的秩序根基制约改弦更张，包括但不限于跟美国的各种新闻媒体良性互动，而是试图靠他粉丝高达5500万+（原文如此，现在川普的粉丝过了7000万+——亦忱注）的推特治国模式，隔三差五用以偏概全的“假新闻”标签瞎贴一气，狂怼或狂批美国的主流媒体，他不仅会在执政的下半程像个跛脚鸭一样走的跌跌撞撞，而且，也断然不会在2020年有连任的机会。 毋庸讳言：迄今为止，唐纳德·川普在国内外的很多言行，与美国的制度根基严重脱节或不搭。
（初稿于2018-11-19·21/修订于2020-3-19）今早，惊闻美国股指重返川普就任总统时的2017年1月20日，掉头栽进大熊市，蓦然想起一年半前在海南岛闭门读《美国秩序的根基》这本600页大书时涂鸦的读书笔记。于是从刊布在@Zine中国 自媒体专栏中找来，基本不作修改，仅仅订正几处错别字，并增加一幅取自网络的图片，在这个微信公众上再次发布。